赴日“爆买”：中国制造尴尬

Made花舞花落泪

东京表参道大街上有数不清的时装店、野外宿营用品的商店、餐馆，两旁的胡同里同样是数不清的店铺，只用几天时间是难以逛完这些商店的。各国的年轻人不断地涌入这数平方公里的时尚地区，日复一日地在这里“扫荡”，乍看上去，要区别出中国人、韩国人还是日本人并不容易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“我一眼就能从人群中找出中国人来。”在这里工作了很长时间的记者原英次郎说。他区分国籍的方法十分简单：凡是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，应该就是中国人。现在也只有中国人会大买特买，特别是在春节期间。

新词“爆买”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出现在东京的，特指在东京疯狂购物的中国人。从今年2月19日到25日的7天，不少百货店多年沉积的奢饰品、服装，转眼就卖空了。但商家的喜悦并未形成整个社会对中国的正面评价。“爆买”一词听起来多少有些“挥金如土”“暴发户疯狂消费”的感觉。

享受真正“顾客就是上帝”

在距离东京车站只有两公里的新桥火车站，第一次到日本观光的王先生，在出国之前想到过购物，但真的买起来，大大超过了预算，观光基本上变成购物了。

在新桥的一家服装连锁店，店员先给王先生量了衣领的长度40厘米，接着又量了从脖子到手臂的长度82厘米，开始为王先生找符合这两个尺寸的衬衫。很快就抱来了几件。

“您是要胸围宽大一些的，还是要目前较为流行的紧贴型的？”让店员这么一问，王先生有些犹豫了。服装还有这么做的？

纯棉、免烫这些对王先生来说并不新鲜，但衣领袖口多了一层深色的格子布，让衬衣更加耐脏，白衬衣也因此有了变化，这更让王先生感到惬意。价格一般不到1000日元，店里的顶级衬衫也不过5000日元，折合人民币50元到250元，而在北京西单，随便一家服装店的衬衫开价也差不多是250元起，上不封顶。

王先生当即决定买5件，店员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。抱来的那几件衬衫很快就装进了纸袋中，刷过银联卡后，王先生乐呵呵地离开了服装店。在这里买5件衬衣的钱，在北京也就买一两件化纤衬衫，而且尺寸总是不那么合适。同样是中国生产的服装，但按领子、衣袖长度销售的衬衫，王先生好像在北京还没有见过。中国造的东西，到了日本却变得如此贴心。可惜在中国不仅仅是价格让人难以接受，质量上也差了一截。这让王先生在购物的时候，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。

自从国内某财经作家吐槽国人抢购日本马桶盖以后，春节期间，220伏电压的马桶盖就立即告罄了。

中国观光客买了那么多的东西，从马桶盖到电饭煲，再到化妆品、日用小百货。每个人手里至少两三个包，才是常态。东京街道的纵深是北京、上海的几倍，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能走近万步，拿的东西实在是多，人们便在洁净的商店楼梯席地而坐，有些人打开手袋，拿出面包或者鸡蛋，开始吃了起来，让经过这里的那些两手空空的日本人皱起了眉头。

北京的星巴克一杯咖啡最便宜的也要20元，如果再买一块蛋糕，没有50元是下不来的。但中国观光客不知道，东京大多数咖啡店价格相对非常地便宜，很多地方一杯咖啡180日元（约9元人民币），而且有座位，喝完咖啡还可以免费续白水，坐一天也不会有人赶你。

现在王先生在日本观光后终于知道，太多的中国消费者实在被国内的价格、服务“欺压”太久了，尽管知道日本的很多东西比中国便宜，却还是不敢进咖啡店要一杯咖啡。

质量内外差别争议

最近，“在日本买东西质量会更好”“日本人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了自己”等传说又愈演愈烈，批了几十年的“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”，现在春风吹又生了。

笔者不懂汽车，参观日本汽车组装线时，见组装线上出口到欧美的汽车与出口到中国的是一条生产线，但根据经销商的要求，汽车的配置很不一样。中国的汽车消费者是否用上了价格最高、但配置很低的日本制造的产品，笔者没有做过调查，无权置评，但笔者去家电厂家采访的时候，真的没有见过产品分等级，专门为某些国家制造质量差、配置不全产品的现象。专门生产一些低质量高价格的产品，等于企业在砸自己的牌子。

但是，一定要在日本买马桶盖，似乎成为了一种时尚，坚信日本市场上的东西肯定比中国要好的中国观光客，实在不是一两个零星现象。

在出了多位首相的山口县，一家卖这里特有陶器“萩烧”的商店里，店老板在进货的时候，会一个一个地检查陶器是否有面相的问题。等到了销售给顾客的时候，会再次观看面相，用手在杯子或者碗口上轻轻走过，不会放过任何让人感觉不那么舒服的地方，最后会习惯性地在碗底上走一圈，他要保证不能让烧出的陶器，因为存在微小的毛刺，而给顾客的桌子拉出伤痕。绝对保证自己的产品不会给顾客带来任何不便。

认为“在日本买的东西质量更好”，应该和日本的这种服务有关。在销售家电的地方，笔者去看了这里燃气炉的销售情况，中日之间完全一样，型号后面的后缀有些不同，那是因为每个国家使用的煤气标准有些不同，需要做一些区分。但绝对找不到外观已经出现了数个锈痕的燃气炉。“那样的产品，我们不会接受的，工厂也不会让产品出厂的。”负责能率品牌的日本销售员对笔者说。但在笔者来日本采访前，看到该公司在中国销售的产品已经锈迹斑斑，但依旧在推销给顾客。

在产品相同的情况下，该如何为顾客提供服务？是服务质量的不同，让中日两国消费者对质量有很不同的理解。到了日本，人们便绝对相信产品质量没有问题，相信店家不会把有质量问题的产品销售出来。这在中国则很难做到。

真相是，服务质量的差别让人感觉“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”。

吃力不讨好的“爆买”客

“（今年春节）比去年春节期间的销售量增加了2到4倍。”《日本经济新闻》在采访了日本主要高级百货店后，在2月26日的报道中，这样总结了2015年春节的销售情况。

每年2月通常是百货店最不景气的时候。从圣诞到新年的购物狂潮此时已经过去，2月也不是打折消费的时期，能来商店的人少之又少，但现在忽然来了春节爆买客，让店家笑得前仰后合。

但如果在东京成田机场的免税店，人们会发现那里的不少店员见到中国客人，眼睛一下子变得冷酷起来。

店员只知道中国顾客来买东西，必定大量购入，和自己的收入比一下，中国顾客一次购物的金额，差不多是自己一个月或者一年的收入，心里自然不快。他们（主要是女性店员）不知道，来日本观光的中国人，需要为多少亲朋好友代购，需要为周围的朋友送多少礼品？很多时候，中国观光客为了省一顿十分便宜的午饭，只能早上多吃一些，并且从早餐席中，拿走一个鸡蛋，靠节省一顿午饭来购买奢侈品，购买各种土特产。

日本不少电视节目，已经越来越露骨地表示对中国观光客的不满了。电视里反复播放中国家长在商店门口或者地铁站为孩子把尿的镜头。也许在一个星期45万人访日的时候，出现了少数这样的案例，但看电视的话，会让人感觉45万中国人都是带孩子过来的，都在高级百货店门口、在地铁车站为孩子把尿。

按日本方面的统计，春节期间中国每位观光客在日本的平均消费为25万日元，一个星期便是1000多亿日元，让店家盆满钵盈。但笔者看电视，观察机场销售人员的态度，觉得对中国的爆买，日本人很不适应。